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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握着阿娇的手,交待起了后事:“有些话我原想跟你母亲说,如今看来你比你母亲还强些。”

她说了一通朝局政事。

阿娇越听越是心惊,她是还魂的人,才能知道之后的那些大事,可太皇太后却能说出个大概。

怪不得她就算眼盲还能把持朝政十数年,到如今王氏还这样害怕她。

阿娇下定决心:“外祖母,不如就让母亲回封邑罢。”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她是绝不肯回到封邑的。”一旦尝过了权力的滋味,又怎么肯就此放弃呢。

阿娇黯然,等太皇太后一死,窦氏一族被王氏一族压制,刘彻任用自己那个便宜舅舅,反而把在先帝时就有军功在身的窦婴搁置一旁,窦家和陈家一并衰落了。

她伏在外祖母膝上:“外祖母,一国都不能长保百年繁荣,何况是一家,外祖母做的已经足够了。”

从太皇太后殿中出来,阿娇鼻尖也红,眼睛也红,她心里明白,太皇太后若是早些布局,多献些美人上来,总有几个能得到宠幸。

宠幸之外说不定还能有孕。

可外祖母实在太宠爱她了,不肯下手做这样的事。

阿娇吸吸鼻子,回到椒房殿,打算大吃一顿火锅,平复一下心情。

这会儿没有味足的辣子,肉是好肉,虾丸鱼丸也都做了出来,可没沾酱,连番茄都没有,吃个清汤番茄锅都不行。

阿娇只好吩咐煮鸡汤,沾酸甜汁子,吃一顿火锅。

她刚撸起袖子,准备烫肉吃,刘彻又来了。

他喜滋滋的,进殿就见阿娇在吃东西,坐下也要一份他,阿娇不愿意跟他分享:“你怎么不去卫氏殿中”

刘彻还以为她这是吃醋了,笑看她一眼,今天有这样大喜事,他当然高兴,也不跟阿娇计较。

何况看阿娇比原来要更美貌,也不能冷落椒房。

他这点意思,阿娇一眼就看出来了,她随手扔了一个酒爵过去:“色鬼你滚”

刘彻眼疾手快,一下躲过,太监宫人跪了一地,刘彻站起来,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阿娇:“你这妒妇”

阿娇翻了个白眼:“你放心吧,卫子夫这胎是女儿下一胎是女儿,再下一胎也是女儿,连生三胎都是女儿,生不出你的皇太子”

她在刘彻心口扎了一下,气得刘彻几个月都没再迈进椒房殿。

阿娇乐呵呵的继续养她的神魂,楚服多方施法,终于查出,长信殿中果然有娘娘神魂的痕迹。

第147章阿娇今天怀梦了吗

楚服在月缺之夜,起香祝祷。

汉宫久已不兴巫术,阿娇肃清殿中宫人,留楚服一人作法施术。

楚服请阿娇取一件她从小用到大的东西,阿娇从玉盒中挑出一只玉蝉,这件东西伴她最久,到死了还给她陪葬,确实是跟她最久的。

楚服在这枚玉蝉上系上红绳,置于符咒中,线香一点,香烟仿佛一根细绳,一丝一丝将玉蝉围绕,又从玉蝉上绕开,直指长信殿。

楚服施完术法,额上泌出汗珠,她问阿娇:“娘娘,可要将此事报给陛下”

阿娇一边吃桃子,一边看楚服施法,看她作完了法,递了一颗鲜灵灵的桃子给她,玉白的手掌托着红桃:“你吃。”

楚服哪有心情吃桃,她刚问完又沉默了,若是陛下本就知道此事呢

阿娇“咔嚓咔嚓”咬着桃子,嚼了一会儿说:“不能告诉他。”

虽然刘彻越是焦心,她就越是高兴,可告诉刘彻,楚服便有性命之虞了,他才不会对他亲妈干什么,只会像征性的弥补,再杀掉知情人。

楚服还不懂阿娇的意思,她呆在阿娇身这越久,越是知道太后与皇后之间是面和心不和,娘娘的脾气,就快连面和都维持不住了。

“那是他亲娘,亲妈只有一个,老婆还可以再换嘛。”阿娇吐掉桃核,说了一句触霉头的话。

楚服心中一凛,阿娇却一点也不过心,她又从玉盘里摸了个桃子,吧唧咬了一口,又搁回去:“这个太酸了。”

“娘娘太难了。”楚服真心实意的说道,有王氏,还有卫夫人,太皇太后的身子也将要支撑不住。

楚服说:“那就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吗”

“你还是省省脑子,吃个桃吧。”阿娇又咬了一口鲜桃,想也没用,想也是白想,不如省点力呢,她最近就想弄一个“汉朝大富翁”出来,也不能天天都打麻将嘛。

阿娇不主动告诉刘彻,刘彻却把楚服叫到了未央宫,问她:“皇后这些日子可还作噩梦”

楚服已经明白,阿娇已经不拿陛下当成丈夫看待,她伏地跪拜,答道:“娘娘夜梦不止,那个人偶一时绕着娘娘的床,一时又去掀娘娘的被子,一入夜就到椒房殿来捣乱,扰得娘娘性情太变。”

刘彻沉了脸,说他关心阿娇,他确实是关心的,对她还薄有情份,可他更担心的是巫盅事真,今日敢魇镇皇后,明日就敢动他的念头。

“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楚服应道,余下的一字都不再多说,提都不提曾经替皇后“追魂”。

楚服将头埋得低低的,只听见殿上人一吸一呼,目光盯着她的后脑勺,那威压让楚服抬不起头来。

倏地一松,殿上人开了口:“朕知道了,你退下罢。”

刘彻的脑子到底还是好使的,他在心里转了一圈,大概就有些明白是谁下的手,暗暗心惊。

太皇太后眼看将死,可将死之人还牢牢把着朝政,所有奏疏都要送到她的跟前,就算眼盲也要听人禀报,盖上她的印,政令才能颁布。

两位上书让太皇太后还政的官员,被她发到狱中,两位官员竟然在狱中自尽了。

这让刘彻更想摆脱太皇太后的钳制,但母亲做出这种事,依旧让他心惊。

这是宫中最忌讳的事,母亲怎能犯下如此大忌。

刘彻将打探此事的重任,交给了卫子夫,对她也没说实话,只问她母亲可与司巫往来,殿中又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阿娇今年二十五岁了,十年之前,王氏就已经做完了整个局,哪还怕查,卫子夫一无所获。

反是刘彻,心中起疑,就越来越觉得阿娇不对,她明明已经二十五了,可面貌却越长越肖过去,看上去越来越年轻,难道施以咒术还能有这个功效

东方朔便在此时献上来一枝怀梦草。

如蒲草一般细,色泽殷红,只生长在阴气大盛的地方,白天缩在地下,夜晚才显出形状,将一枚细叶放下怀中入眠,就能测梦之吉凶。

刘彻将信将疑,从整株草上剪下一根,送去了椒房殿。

上辈子阿娇从没听说过怀梦草,可能是刘彻把好东西藏了起来,没叫她知道,这一回她得了这草,也不太相信这东西能测吉凶。

可这东西红线一般细,只有指长,刘彻这个小气鬼,给她东西还只给了这么一点儿,她自觉这些日子神魂已稳,便把这草揣入怀中。

正值盛夏,阿娇穿了一身纱衣入眠,一闭上眼睛人便飘荡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