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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扶到一匹纸马时,仔细一看马上的花纹,这一匹就是他骑着来白宅的那一匹。

阿娇嚼吃着棒棒糖,到底还记得钱二是她罩着的,跑到堂中,把他踢醒:“起来了,别给姑奶奶我丢脸。”

钱二怀里还抱着他的八卦镜,纯铜的八卦镜已经裂开了,他一醒来先是感慨劫后余生,然后就是心疼他这枚花了大价钱的镜子。

拿袖子抹了又抹,发现这蛛丝似的小纹路抹不掉之后就哭丧着一张脸,这一趟没赚钱不说,还搭了不少东西进去,不管怎么样,也得管白二太太要一点物品损耗费。

阿娇斜他一眼:“你这八卦镜本来就没用,你是叫人给骗了。”

还有那和尚的佛珠和道长的长剑,统统没用,这些东西拿出来摆在玉堂春的面前,连法器都算不上,就这几个家伙,竟然也敢出来抓鬼

胆子真是不可谓不大。

钱二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他终日骗人,竟然也被人给骗了,这东西还是他朋友卖给他的呢但一想到自己也卖给人家一只假青铜香炉,这么一想,仿佛是扯平了。

但他一转念,那香炉又不能要人命,这假的八卦镜闹不好是要人命的,怎么也得把这帐讨回来。

道士第一个先醒来,他只知道最后晕过去之前,项云黩如神兵天降,要不是他和这个小姑娘,说不定几个人都得交待在这儿。

道士站起来,对项云黩施礼:“钱某学艺不精,让方家笑话。”

说完也不等白家来人了,收拾了东西准备要走。

外面天光大亮,钱二这下不怕了,他跟在钱道士身后叫道长,问他在哪个洞天福地修炼,以后旅游经过了,那也能找找熟人不是。

钱道士冲他摆摆手,眯着眼看一眼项云黩,慨叹道:“真是大隐隐于市。”说着出了白家大宅的门,走远了。

钱二站了一会儿,恍然大明白,原来救了大家伙的项队长

他也再跟着钱道长要他的联系方式,好让朋友见识见识什么真道长,把那八卦镜的钱给退回来了,反身火急火燎的跑到项云黩身边,把手掌心在衣服上蹭了又蹭,一把握住了项云黩的手:“人民警察”

“打住,别跟我来这套。”项云黩现在看钱二就像看拐卖少女的犯罪份子,他冷冷瞥了钱二一眼,把钱二看的一哆嗦,“这事没完。”

钱二瞬间不敢再套近乎,他去把方文镜和徐茂弘叫起来,又扶起那位没什么大用的大师,最后点人头,还少一个老孙。

老孙不会是祭了女鬼吧

阳光越来越盛,几个人满院子找老孙,转了几圈发现老孙倒卧在小院的一棵枯树前,被大家拍醒还迷迷登登的。

几个人问他夜里哪儿去了,他全不记得了,但还记得吃酒听戏。

阿娇趁着前堂没人,又凑到项云黩身边,小脑袋探过去,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项云黩:“你生气啦”

项云黩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但被她这么凑过来一看,下颔收紧。

“别生气嘛。”阿娇推推他,拉过他的手,在他手掌心呵气挠痒痒,项云黩并不怕痒,这会却觉得有一丝痒劲从手掌一直钻到心里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阿娇看他还板着脸,鼓起脸来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决定回去之后再装一次头疼。

白家大宅陆续来人,先是佣人来了,看门大开着,以为这些人跟之前那两批一样,天一亮就不见了踪影,等进来发现堂前有人,都十分期待,说不准这宅子就好了,不闹鬼了。

白家人因为白宅夜里闹得实在是凶,好几个佣人都能说出自己被请去“喝喜酒”,白二太太隔着窗户亲眼见过一回,可丧事还得在老宅里办,这是母亲的遗愿,这才请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来。

她一进门,目光就落在项云黩和阿娇的身上,余下所有人都精神萎靡,也不可能不萎靡,踮脚走了大半个晚上,腿上酸疼,都坐着站不起来。

白二太太依旧要问:“请问,是哪一位大师替老太太安了灵”

他们都以为是白老太太死后才搅得家宅不安,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白家曾经还有一位唱戏的二姨奶奶。

钱二满脑子要拍阿娇和项云黩的马屁,生怕别人抢了他小姑奶奶的功劳,立刻跳出来:“昨天晚上的事儿,让我来跟二太太细说。”

这些人还真没他知道的仔细,他把阿娇怎么一下锁定了戏台上的女鬼,又怎么找到了白老太太的棺木,又是怎么把白老太太拍醒的细细说了一遍。

阳光从雕花窗中投射进来,映在白家堂前的木刻对联上。

“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白二太太越听越尴尬,坐在这阳光明媚的堂前,害怕倒是最少的,把手腕上的佛珠转了又转,等听到白家的秘辛,她又变了脸色。

在座的只有项云黩和阿娇听见白老太太最后那番话,钱二当然不知,道士也没告诉他,但钱二很会做人,把白老太太跟玉堂春的旧恩怨一言带过,圆了白家的颜面。

钱二说完隆重推出项云黩:“这位这位项先生,昨天破了迷局,救咱们于水火啊,为老太太安灵的就是他。”

白二太太看了看项云黩,看他这模样并不像什么道士高人,但他冷脸站在那儿,十分具有说服力,在场的也无人反对,她点点头:“各位都很辛劳了,既然这宅子再不会出什么事了,原来我说的都算数。”

白家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几个没办什么事,只算了一些辛苦费用。

哑吧的身上有伤,后背道道指甲痕,一戳戳出了个血洞,已经被和尚送到了医院里,他那一份,就再多些医药费。

轮到项云黩和阿娇,项云黩摇摇头:“不需要,这是我职责所在。”

只有阿娇知道他说是真话,却让白二太太更多几分敬意,她客客气气说道:“这是应当的,项先生远道而来,车马费总要收下。”

项云黩依旧不收,告诉她说:“谢娉芝死后不能入白家族谱,是她的怨恨之一,无人收尸是怨恨之二,她的魂魄不在了,是不是要顺她的心愿立坟,你们自己看着办。”

白老太太再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也一样犯下罪孽,替谢娉芝立坟,圆了她的心愿,了却她的怨恨,也能让白老太太在阴司中少受些责罚。

“至于白老太太,她希望能跟她的女儿白怀蓁葬在一起,催促你们赶紧把画像放到她灵前。”

这是两人入进黄泉这前最后想说的话,项云黩不管两个女人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恩怨,一五一十,告诉了白二太太。

这其中有些事是白老太太生前就吩咐过的,大家都知道上头还有个长姐,养到五岁就因病去世了,母亲一直留着她小时候的相片,每一年都要请人画一幅小像,和全家福摆在一起。

这次老太太觉得自己时候到了,让人把自己和女儿画在一幅画上,让家人以前就供奉这幅画。

白二太太点点头:“画像正要摆上。”

白二太太一听就让人把画像取了出来,是一帧小像,画得极为精致。